查看原文
其他

张怡微:谁若年轻一岁,那他就不会明白|艺见

张怡微 中华文学选刊杂志 2023-04-09

对成年人来说,没有一种痛苦的来由是单一的。爱情也许只是过于复杂的痛苦中,最容易表达和被人理解的一种。


去年有一部电视剧叫《一把青》,里面有一句台词我很喜欢:“会遇上什么,不知道。来了,就硬撑。输了,也怨不得别人。”说得很好。《一一》也是这样。我们要如何度过爱的痛苦?靠硬撑。我们要如何克服无爱的痛苦?也靠硬撑。分开的痛苦,要靠硬撑,其实在一起,有时也是撑过去的。这就是生活,套用电影里的台词:“真是没有那么复杂。”


from《一一》:

“谁若年轻一岁,那他就不会明白”




这是一个日常生活的世界,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受制于市井社会的种种现实,也就难以产生出高尚的英雄豪杰。但奇怪的是,日常世界中的力量又十分动人,具有感染力。日常世界中的冷漠,会被这种乐观和坚毅击败。可一旦对这种乐观的精神寄予厚望,又会令人感到失望。


电影中的公公去世前对阿娥说:“你知道人生是怎么样的吗?很有趣的。”而后他给自己喜欢的媳妇、女儿都摘了花,像一个童话。人生有趣在哪里呢?知道了穿新鞋追不上走失的父亲,知道了公公硬要穿着衣服洗澡,不如当洗衣服一起洗吧……


“人生如朝露,休涕泪,莫愁烦。”因为愁烦也没有用。幼稚少艾,哀乐中年,亦复如是。


from《女人,四十》:

“人生如朝露,休涕泪,莫愁烦”




我很喜欢黎小军写给“亲爱的小婷”的那些信,他从来不给李翘写信。


对黎小军而言,李翘这个人是真实有过的,但没有语言可以命名,李翘是“宁愿相信”的无言。总之黎小军跟李翘是没有那种“确凿”的东西的。这要怎么形容呢?就好像始终处于一种“快要”“接近”“几乎就是了”的爱的境遇中。这和新移民的身份认同也是有关系的,和这个新城市的扎扎实实生计的联结、情感的联结都十分熟稔,暧昧到亲密的那种程度,但就是不“确凿”,始终是漂浮的感觉。所以有的爱情就是确凿的,像出生地一样确凿,有的爱就真的没办法很确凿。


这是我心中的《甜蜜蜜》,谜一样的。


from《甜蜜蜜》:

“你比我爱人重”




回过头来看,小青与白素贞的友情之初,小青曾说:“你比我漂亮,法力比我高强,又比我老……”居然连一点嫉妒的成分都看不到。她说“姐姐,许仙并不好”时同样那么由衷。她问姐姐,男人有什么好?姐姐说:“怎么说呢,那是叫人软弱无能、万念俱灰的快乐。”


一段五百年的姐妹情却不敌短短几年的姐弟恋,真令人想到身边见过的很多心酸事。想到小青说“又比我老……”时的天真负气,又觉得可爱。“情”字那么广大,“万念俱灰”并非只针对爱情而言,也可以是冲着自己锥心刺骨的友谊而来。


我们白来世上一趟,一事无成,但我们女性却是有这样配得起“万念俱灰”四个字的情义的,这是《青蛇》的温柔。


from《青蛇》:

“那是叫人软弱无能、万念俱灰的快乐”




张怡微电影随笔四题

《谁若年轻一岁,那他就不会明白》

《中华文学选刊》2019年第2期“艺见”栏目选载


选自《新腔》

山东画报出版社2018年8月版




《一一》:

“谁若年轻一岁,那他就不会明白”

   

 

文│张怡微



德国作家马丁·瓦尔泽曾经在他的一部作品中写道:“谁若年轻一岁,那他就不会明白。”后来这句话被用作他和君特·格拉斯对谈的标题,刊于2007年第6期的《时代周刊》。


那一年,他们都是八十岁。


八十岁那年,瓦尔泽还写了一本热销书,叫作《恋爱中的男人》,记录了歌德晚年的一场黄昏恋。据说出版社打出广告词,称此乃“歌德最后一爱”,写歌德于八十岁高龄之际,爱上了一位十九岁的少女。书中充满了爱的箴言、劝导与慨叹,小说开篇第一句话便是:“他看见她的时候,她早已看见他。她进入他的视野的时候,他早已成为她的注视对象。”这很爱情,也很电影,带着一种可被原谅的文艺腔,像我们借由别人的故事回忆往事时,会刻意记住的文学语言。


书里又写:“人不负责了解自己。认识你自己:这是一个可爱的幻觉。或者说要求你去虚构自我。这样你就不是你,而是你的虚构。只有别人能够了解你。他们越爱你,他们就越了解你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《恋爱中的男人》总令我想到杨德昌名作《一一》中的简南峻(NJ)咋咋呼呼的初恋情人阿瑞,人到中年,情绪依然不太稳定,热爱密集发问;又会瞬间失声痛哭。她一个劲地责怪NJ不理她、责怪NJ不辞而别、责怪NJ这样那样的沉默。直到许多年后,NJ终于深思熟虑敲开初恋情人的门,说了一句足以倾覆他半生沉默的重话:“我从来没爱过另外一个人。”与此同时他又说,“还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吗?”



从前看《一一》,我都是从小男孩简洋洋的视角,来观看家里大人们的背影,偷听家族生活里碎片般的私隐。母亲心情不好,需要上山修行才能克服内心魔障;父亲工作不顺、心事重重,借出差机会和初恋重逢;外婆突然中风;迷信风水的舅舅问家里借了钱,娶了奉子成婚的公司小职员,惹来旧爱在婚礼当天闹场;姐姐爱上了闺蜜的追求者,谈了一小段恋爱又被抛弃,追求者因误会又杀害了闺蜜的家庭教师。


以电影文本来看,《一一》结构工整,细节考究,由一场乱哄哄的婚礼开始,到一场喜忧参半的丧礼完结,当中说了许多故事,没头没尾,白描了许多人的一生,提出了许多无解的问题。影片中翻来覆去说的一句话是,“事情哪有那么复杂”,但所有的观影者都知道,事情复杂得很,包含了童年困惑、少女心事、中年危机、事业转型、旧爱重逢、照顾老人……不管从哪一个横截面切入,都能窥探人生百态、五味杂陈。


然而我一直记得,电影开始时,吴念真扮演的NJ和初恋情人重逢,是在圆山饭店宴会厅的电梯口。对我们普通人而言,电梯门的开合实在很像一种揭幕,是一个虚幻的舞台。无论突然登场的那一位是邻居还是同事,还是陌生的家庭、情人,总带着神秘的气息,象征着一种“冷不防”的错愕。



在这场揭幕中,中年NJ带着小儿子,看到了从电梯里登场的、打扮华丽的旧情人阿瑞。她先是展现了自己最好的一面,说自己住在美国,又给了NJ一张名片,就优雅地翩然而去。整个过程,NJ和儿子都只有背影,NJ没有说一个字。一分钟后,阿瑞却怒气冲冲地跑回来问他:“那次你跟我约好了你为什么没来?我一直等一直等,我被你害得好惨你知道吗?”阿瑞劈头盖脸说起的“那次”,已是二十多年前。NJ还是没有回答。


女人总是这样,胸怀无穷无尽的怨念掷向离她们而去的男人,但阿瑞没有说的是“那时候我想移民”“我很怕你养不起我”这种真话。奇怪的是,即使NJ心里确凿地知道这些原委,他似乎也不怎么怪她,他不怪她情绪大起大落、不怪她恨他、不怪她其实也有私心,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奇怪的是,尽管什么都没有说,他还觉得全世界只有自己最懂她。


曾经亲近到从来不用说“最近”的两个人,终于熬过日复一日地度过,等再次见面到了需要派发名片介绍自己近况的地步,总是很讽刺的事。NJ在一个夜晚回到办公室照着名片给阿瑞打电话,他说:“……还好是电话录音,不然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话,听说,你现在过得不错,很替你高兴,以前听同学说,你生活得很辛苦,好像觉得跟自己有关,很在意。那天你问我,十多年前为何突然不告而别,其实当时我有很多原因,不过现在说,也没什么意义,现在知道你生活很好,很幸福,我就很开心了,真的。祝福你了!”


都是客气话,不能作数的。事情又怎可能如此罢休,像许多台湾电影的套路一样,两个有缘人后来还是扛不过思念,选择在东京重逢。人已中年,都有婚姻(一位还不止一次),又有苦闷,不再有什么不能说破的。女人话多一些,说说前夫、孩子、自己做过的梦、吃过的苦。男人就假装很平静,说很少的话,点点睛。这似乎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模式,即使人生重来一遍,也不会有什么改变。



NJ责怪阿瑞年轻时总逼他成为一个他不想成为的人,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,阿瑞问起:“我实在搞不清楚,在高中的时候,你怎么会突然喜欢上我?”NJ却说:“不止吧,可能还更早。可能从小学时候就开始了。”看起来不太会说话的男人,总是会被性子很急的恋人逼问,但一旦逼问出个什么来,女人其实又难招架。不安分的阿瑞心比天高,可悲的是,她似乎又很吃NJ这一套。


NJ说“我从来没爱过另外一个人”可能是真的,阿瑞知道自己说不出同样的话,说出来也不是真的。她只能尽情地哭,来表达痛苦、遗憾、人之为人的永不满足,因为思念总是真实的。一个永不满足的人永远觉得遗憾,像一个嫉妒的人永远羡慕一样。最后,她还用相似的不辞而别,回报了NJ二十多年前欠她的情债,这实在是很有趣的事。她要抢回一段感情的话语权,尽管万般痛苦也历经坎坷,尽管这段旧情对她的人生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,她还是在意这个结尾的主宰。像NJ那么“在意”她过得不好的时候,“总觉得和自己有关”。他们难兄难弟,仿佛唯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,还给自己尊严。


一个隐忍、细心、容易自责又颇有自知之明的男人,爱上了一个攻击性极强、情感丰富又患得患失的女人,本来就是一种可见的煎熬。而NJ的孩子们,似乎也继承了相似的基因,扮演着他的小学、中学时代压抑的精神世界。这种弗洛伊德式的表达方式,暗示着童年的痛苦必将继续巩固。


我很容易留意小说或电影中的“重逢”,因为那似乎意味着一种修改命运的期望。NJ和阿瑞,在异乡像恋爱时一样牵手、散步、吃饭、聊天。在深夜又抱头痛哭,互相埋怨。十年前我看到这一段情节的时候会感动哭,现在倒只觉得有趣。“谁若年轻一岁,那他就不会明白。”


之前写《玻璃之城》和《甜蜜蜜》的时候说到,香港导演很会借“爱情”提出社会问题,爱情只是个容器,台湾导演则会借社会问题来反复提炼爱情的纯度。如果说《心动》的遗憾在于经济起飞时期女人的永不甘心,那么《一一》中的阿瑞其实是相似的状况。用好听一点的说辞,就是对女人来说,“可能你爱的是一个人,想嫁的却是另一个人”。这并没有什么好疑惑的,即使他们说了很多自己的感受,又说了一些戳心戳肺的真话,但他们都没有说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看法。


NJ说:“想起来真是好笑,我电机系念完,现在做的是你当初希望我做的事,身边没有你了,而你的生活过得比我还好。”后半句话真是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,他似乎还想保留那种“你过得不好终究是和我有关”的内疚,又似乎只是说说而已。而阿瑞,反正也爱过很多人,走过了大半个地球,终于实现了财务自由。回到故乡,知道有一个人一生只爱自己一人,算一笔不亏的收获。都那么大年纪了,她走了以后,他还病了一场,爱情还原为一种极为有杀伤力和破坏力的交手,他们从都没有赢,玩到都没有输,什么也证明不了。唯有真真切切看到彼此痛苦,才觉得安心了一点,觉得这辈子携手做过一件什么要紧的事,如此缺乏自信的相互定义,也算是天生一对。



对成年人来说,没有一种痛苦的来由是单一的。爱情也许只是过于复杂的痛苦中,最容易表达和被人理解的一种。NJ和日本客户说起初恋、失恋,两个英文都不好的人,经由爱情的回忆,居然感觉到了彼此之间心灵相通,可见爱情的通俗性。但台湾导演在理解“忍耐”这件事上,总保持着出人意料的清醒,令人敬佩。


去年有一部电视剧叫《一把青》,里面有一句台词我很喜欢:“会遇上什么,不知道。来了,就硬撑。输了,也怨不得别人。”说得很好。《一一》也是这样。我们要如何度过爱的痛苦?靠硬撑。我们要如何克服无爱的痛苦?也靠硬撑。分开的痛苦,要靠硬撑,其实在一起,有时也是撑过去的。这就是生活,套用电影里的台词:“真是没有那么复杂。”


——见《中华文学选刊》2019年第2期



张怡微,1987年生。复旦大学哲学学士、文学硕士,台湾政治大学中文系博士。著有长篇小说《细民盛宴》、中短篇小说集《樱桃青衣》、学术随笔集《情关西游》、散文集《都是遗风在醉人》《因为梦见你离开》《云物如故乡》等。现任教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创意写作专业。


链接


《新腔》书名取自黄庭坚诗“时时能度曲,秀句入新腔”,以全新的视角重新诠释经典,重温文学故事,新解旧文往事,在小说、戏曲、电影的细读比较中,探寻文学艺术审美的时代新曲。


全书分三辑,第一辑“爱情为什么变成了历史”,重读王安忆、张爱玲、白先勇、苏童、毕飞宇、严歌苓、金宇澄、蒋晓云、琼瑶、威廉·特雷弗、村上春树等经典作家的经典著作,爬梳情与史的辉映。第二辑“往日闲愁今日止”,从话本小说与古代戏曲中重探中国文学的情理因缘。第三辑“戏台与枷锁”,细读经典影剧,打捞通俗剧中世情练达背后的纹理。


“新腔”是文学生活中流动的斯文、奇境的联想,是世俗人间有情人多走的那二十年远路,跋涉过千里江陵的内心。是时间的游戏,也是心事的重省。书里的爱情为什么变成了历史?戏台上的故事为什么可以成为萦绕我们心头的深情往事?新腔一曲,低唱闲愁。


《新腔》后记

一棵树怎么会生出不同的果子


2017年年初,我从台湾政治大学博士毕业,回到复旦大学中文系创意写作专业工作。读硕士的时候,我念的这个专业还叫“文学写作”。毕业时,硕士论文写的是石黑一雄的小说。也是在2017年,石黑一雄爆冷拿了诺贝尔文学奖。开奖当天晚上,我的手机被打爆,但我一个电话都不敢接。


那天晚上我倒是想了不少事,还把自己的论文拿出来看了一遍,写得真糟糕。石黑一雄小说的简繁体字版本及英文版本,曾经占据我一格书柜,现在已经蒙上了很厚的灰。有一本《群山淡景》,是当时到台大交换的同学为我影印的。后来他没有做学术,十分可惜,更可惜的是,毕业以后我们居然再没有见过了。当中约过几次,都没有见成。我想这也是这些年的知交零落、人之常情。


我还记得硕士答辩时,有一位教授问我,你说石黑一雄小说里的“记忆的留白”,那你自己的小说里为什么没有“留白”……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我都回答不了。去年一次开会时,我的硕士指导教授王宏图很高兴地对别人说,“她的论文就写的是石黑一雄欸”,让我瞬间感到无地自容。用时髦的话来说,这也许叫做,“我想念我自己”。因为,我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为什么会研究石黑一雄,我想可能是因为,他也是创意写作专业毕业的,成就了这个专业毕业生的传奇,发表小说、获奖、改编电影……


但不知发生了怎样神秘的状况,后来几年我的兴趣、志向都发生了微妙的转移。唯独有读小说这件事,断断续续还在坚持。有时读完了就写成文章换成稿费,有时纯粹是为了纾解压力。


石黑一雄获奖之后,我去了一次东京,在书店买了一些他的英文小说,以表纪念。但我也知道,有些时光一去不返。心中想过的那些事,欣赏过的人,枝枝蔓蔓、琐琐碎碎,如果没有文字纪录,大约也就被混沌的岁月彻底吞噬了。我的幸运在于,我是一个比较勤快的作家,还有生活压力。所以无论写得好不好,我的人生都种植在了更为清晰的时间上。


这本集子里的文章,大都是我这两年打点日常生活的证明书。要说艰苦,也是最后一里路的那种艰苦。我并不怀念这些时光,甚至努力想要忘记。我总是想如果不写这样的文章,我的人生是不是能变得更加“整齐”一点、体面一点。但就像小说《教父》里说的,“一个人只有一种命运”。


反正我也曾是个专栏作家。


很感谢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的编辑们。感谢“73烟纸店”。


想起来给学生上课,最初是秋天的时候,说到大家熟悉的《湖心亭看雪》。我说这样恶劣的天气,这样的一个人,会选择特地跑出去看雪,他的内心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?这会不会一种行为艺术呢?这话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尴尬,因为不管心情与处境如何,只要不是作家,跑出去看一看雪,大概根本就不是值得说道的事。在外面的那些人,可能既没有被贬官、也没有忧愁无告、也没有老尽少年心……就是很普通地、在外面站了一会儿。只有我们这样的人,才会无事生非、小题大做地记录下来,还发表出来,沾沾自喜。可那是我的命运。


陈之藩写《念胡适》的文章里,有一处写一位受苦的修士因空难而亡,一生的苦都仿佛白受了。陈曾经问,他为什么一家兄弟姐妹都当神职。另一个修士立即说,“一棵树怎会生出不同的果子?”


“一棵树怎会生出不同的果子?”


很好的话呢。像很多人的写作。也像很多人起起伏伏、变化又渐渐不再变化的一生。


张怡微

2018.5于上海







聚焦│Focus

刘慈欣宇宙:与更广大的世界遭遇

刘慈欣  黄金原野

选自《十二个明天》

龙 一  此夜曲中闻折柳(特约评论)

王 昕  交换一个更广阔的明天(特约评论)


黄德海  《三体》:大荒山寓言

选自《鲤 · 时间胶囊》


实力│Main Current

莫 言  一斗阁笔记(短篇小说)

选自《上海文学》2019年第1期


李佩甫  杏的眼(中篇小说)

选自《小说月报 · 原创版》2019年第1期


肖克凡  吉祥如意(短篇小说)

选自《山花》2019年第1期


孙 频  天体之诗(中篇小说)

选自《北京文学》2019年第1期


阿 袁  鸱(短篇小说)

选自《湘江文艺》2018年第4期


周李立  六号线(中篇小说)

选自《芒种》2019年第1期


锋锐│New Wave

马伯庸  卜马尾(短篇小说)

选自《鲤 · 写作课》


双雪涛  预感(短篇小说)

选自《作家》2019年第1期


澳大利亚│慢先生  魔王 · 跳河(短篇小说)

选自《花城》2018年第6期


张漫青  回形针(短篇小说)

选自《上海文学》2018年第12期


非虚构│Non-fiction

冯骥才  走进漩涡里

选自《漩涡里:1990—2013我的文化遗产保护史》


读大家│Reading Classics

加拿大│张 翎  伊丽莎白·巴雷特·勃朗宁:有一种力量叫罹病

选自《长江文艺》2018年第10、11期


书架│Book Shelf

中国台湾│龙应台  天长地久——给美君的信

选自《天长地久:给美君的信》


肖像│Portraits

胡 亮  窥豹录九则

选自《窥豹录:当代诗的九十九张面孔》


艺见│On Arts

张怡微  谁若年轻一岁,那他就不会明白

选自《新腔》


《中华文学选刊》2019年第2期

2月1日出刊




中华文学选刊2019年改版扩容

以更丰富的内容服务读者

每月1日出版,定价20元

邮发代号82-497

全国邮局均可订阅

中国邮政网上下单请扫二维码





留言互动,请关注中华文学选刊微信号





更多精彩请关注《中华文学选刊》2019年第2期

点击下方阅读原文标签,进入微店订购

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

文章有问题?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